[转帖]弹在纸上的弦音
弹在纸上的弦音。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与君指上听。——苏轼《琴诗》
假如没有颜真卿,唐代的书坛将在历史上黯然失色;假如人们只知道“颜欧柳赵”楷书四体中有一个颜真卿,而对他的旷世杰作《祭侄文稿》不甚了了,那便是今人的不幸,也是古人的不幸了。颜真卿,京兆万年(今西安)人,玄宗时因忤权臣杨国忠而出任河北平原太守,人称“额平原”。后作过吏部尚书、太子太师。封鲁郡开国公,世称颜鲁公。
颜鲁公的《祭侄文稿》书于乾元元年(758),是他为祭奠其从兄颜杲卿之子颜季明而作的悼文。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地方藩镇军阀安禄山发动叛乱,很快南下攻占了东都洛阳。当时任平原太守的颜真卿和任常山太守的颜杲卿,分别在山东和河北境内,起兵讨伐叛军。他们斩擒贼将,一度兵威大振,拖住了叛军,使之难以西人撞关,进犯长安,但由于唐王朝昏庸腐朽,不能组织兵力正面阻击,而奸臣太原王承叶一面冒功邀赏一面拥兵不救,郭子仪、李光弼的援兵又迟到了一个多月。由于寡不敌众,常山即被叛军攻陷,呆卿及其子季明被俘,先后罹难。到唐肃宗(李享)乾元元年,颜真卿派人到河北寻访杲卿一家的流落人员,结果由常山携归季明的首骨。颜真卿深情激愤又感颜氏家族“父陷子死,巢倾卵覆”之悲痛,不胜嗟悼,情之所至,寄笔墨而宣导,一发而不可收,一篇雄视千古的旷世奇作——《祭侄文稿》就这样诞生了。 大凡艺术佳作都是情感与性灵交融的宁馨儿。以情感人,是人人通晓的艺术诀窍了。而书法创作,尤以情真思深为极致,动人心旌的真情与生花妙笔可以成就一首弹在纸上的弦音,创造出神高韵远的艺术境界。书法作为一种艺术创造的价值就表现在它是在一般形式中包含了普通结构无法包含的独立存在。它既是物质的存在,更是人格的存在。体现在创作中,它又往往是任何其他艺术形式都无法替代的一次性获得。《祭侄文稿》即是这样的作品,它辉映古今的艺术魅力正在于它是作者在特殊情感支配下的惟一的形式存在。
纵观全帖,《祭侄文稿》堪称巨制,她确是由沉痛切骨的情感伴和着血泪凝聚成的不朽篇章,是心灵的奏鸣曲,是弹在纸上的“天国的乐音”。整幅看来,前十二行道劲而婉丽,所谓“乾裂秋风,润含春雨”。情感释放但不失理性。而自“传言尔既”之后到“天泽”一段,“殊郁怒,真屋漏痕矣”,情感勃发“纵笔浩放,一泻千里”。尤其自“吾承”到“尚飨”五行,沉痛切骨,天真烂然,使人动心骇目,有不可言传之妙。单字而言,正如元陈绎曾所分析:“‘承’字掠策啄磔之间,‘磋’字左足上抢处隐然见转折势,‘催’字如泰山压而底柱鄣(zhang),末‘哉’字如轻云之卷日,‘飨’字蹙如惊龙之人蛰。”再从用笔而言,鲁公此站并没有他的楷书那样森严整伤,而是或若篆籀,或若镌刻,时出遒劲,杂以流丽。“其妙解处,殆出天造,岂非当公注思为文,而于字画无意于工而反极工邪。”(宋·陈深语)这就是说,书法从技巧而论,它的最高境界是“无法而法”。“醉翁之意不在酒”,***涌动下的颜真卿,他哪里是写字,更不是搞什么书法创作。他只是在言说,在深情地自言自语地倾吐,话说完了字也写完了,如此而已。而正是这种不经意中完成了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也不可能重复的书法杰作。尽管字里行间有的地方横涂乱抹,但这并不影响作品给人的审美愉悦。我们今天将古代书家的一件手札,一篇文稿甚或一个处方都当作艺术品来珍视的原因也正在于此。相比于今日书家以抄陈词滥调为能事,我们也只有汗颜的份了。
如果我们将《祭侄文稿》与王羲之的《兰亭序》作一比较,则“哀乐殊异,其致一也”。如果说《兰亭序》之清隽明洁的无上高美是人工美多于天然美的话,那么,《祭侄文稿》则是无拘无束,直抒胸臆,无比直率的天然美的典范了。艺术评价是没有恒久不变的天平的,元代鲜于枢评《祭侄稿》为“天下第二行书”,那是因为“天下第一行书”这个位子早被王羲之《兰亭序》给占了,屈居第二,也是不得不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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