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伯虎 发表于 2004-12-8 19:48

黔伯虎小说《来去如风》------

黔伯虎又一篇小说《来去如风》,一个厌倦了读书的少年买了一辆摩托车跑出租,与经常租他车的一女孩相识、相恋,但最后却发现她吸毒---
有兴趣的朋友请往下读,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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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伯虎 发表于 2004-12-8 19:52

黔伯虎小说《来去如风》------

来去如风
左手捏离合,右手回油门,脚底伴随清脆的进档的声音,再加油,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疾速前进,路旁的景物疯狂向脑后奔去……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是一个跑摩托车出租生意的年轻人,我并不是赛车手,我开摩托车是为了求生活。
中学毕业后,我实在厌倦了读书,向在沿海打工的姐姐借了两千元,哥哥借了一千元,父母再拿出所有的积蓄,买了一辆崭新的“隆鑫”摩托车。我说:隆鑫,兴隆,我跑车还真希望生意兴隆呢。
我天天都早出晚归,第一个月,技术不太好,但都跑了有一千元,妈知道我辛苦,人家说我找钱,她说你不知道他们多辛苦,起早贪黑的。
其实也不算很辛苦,毕竟是摩托车载着人走,街上靠自己的劳力肩扛背驮挣钱的人多的是,我和他们比,松活多了。我盘算着,争取一年把本钱跑回来,先把姐和哥的钱还了,我还想得远,再挣点钱,除补贴家用外,想法将家里换换新,或者就盖新房,添置家具,买台大彩电,像哥家里一样。
但这都是开初的事情。后来,每晚睡上铺,我总爱把钱摸出来一五一拾的数,老设想一下未来的事,慢慢就疲了,钱也不清理了,乱塞进包里,大概有个数,回来得早就交给妈,回来晚了,也懒得吵醒他们,一上铺就呼呼大睡。
慢慢的,生意不如以前了,主要是跑车的多了。但每年的冬腊月,生意总好。打工的从四面八方涌回家来过年,而且出手也阔绰,我们便觉得要是一年到头都是冬腊月该多好!
但并不是所有的打工的都要冬腊月才回来。那天下午,一辆三轮车冲着我开过来,车还没停稳,就我迎上前去。从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孩子,说出地名,我们商量好价钱,三轮车师傅就给她把东西往下搬。遇女孩子,不管开什么的车的师傅总这么殷情,临走还说声“慢走”。
这下轮到我献殷勤了,将东西捆绑好这是份内的事,但上路后东拉西扯的摆农门阵却是额外的服务。刚跑车时,我还不愿和女孩子多说话,除非认识的,和她们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说,说点荤的,我也不知道荤的该怎么说。
现在我的话多了。天南海北乱说,反正她们喜欢什么话题就说什么话题。不知道的也乱吹,反正她们也不懂。但她们实在不爱听就闭嘴,专心开车,说多了自讨没趣。
那天,我也没说什么,记不得是怎样打开的话夹子,她年纪不大,又是见过世面,便不像有些人坐车,双手撑住后边的货架,身体使劲往后倾,这样开车便不好掌握,还烦。她很大方,或许也是她带的货有点多的缘故,她坐得有点靠前。后来,在那段抖得凶的烂路上,她索性搂着我的腰,让我怪不自在的,我正在说着什么,突然就没话了。她有些奇怪,偏过身子问我怎么不说话了。我支支唔唔的,她一阵好笑。我身子僵硬着把她送到目的地,本来说好的三十元钱,她给了两张贰拾元的,没让我找零,我一急,她又弯下身子笑,把我搞得更不好意思,她说以后用车就专门租我的,我没多推辞便收下了。
其实她们那里隔我们寨子并不远,我以前也见过她,读书也在一间学校,一晃她就出去两年了。那天晚上,我不像以往倒上床就睡,好一阵都睡不着,便在脑海里搜寻她的影子,但怎么也记不起来,倒是在路上那感觉,她身子贴在我的背上,暖洋洋的,和她那香喷喷的味道,让我觉得很舒服。
有一天赶场,正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大声的和我打招呼。我来个急刹车,原来是她,和几个人在一起,她说她都要回去。我有客人,正为难,她又压低声音说,等会你在哪里哪里等我。我将客人送到后,想想她说的叫去接她,考虑到还早,我便倒回去了,心想,有生意我就拉生意,没生意就去找她。
在她说的那地方转了几圈,看不见她的影子。有人要走,我又跑了一趟。我不甘心,又倒回去找。她说的地方是在城乡接合部,城市还没延伸过来,附近的农民搞建筑,种蔬菜,比边远的农民富裕,房屋也建得好,具备了小城镇的稚形,……但这里也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我知道有些不正经的人经常活动在这一带。
我转了转,正要离开时,从一条小路上跑来一个人,老远就嘿…嘿…正是她。不容我细想,她已经跨上摩托车,走吧!你等急了吧?我说没啥。她说你没吃下午饭吧。我说把你送回家后回家吃,她于是招呼我把车开上街,找了一家馆子,点了菜,尽说一些这里没有的菜名,老板听着不舒服,粗声粗气的回答她:“我们这里只有炒肥肉、炒瘦肉。”她说行吧行吧,有什么炒什么,两个人够吃就行了。用我们的话说,她这叫冒皮皮、玩气粗。我说算了吧,就吃碗粉算了。
她又恢复我们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说了很多话,只是吃得少。我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她在一边笑,我才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回家时,天黑了。她一上来就搂着我,还从她的洋包包里拿了烟,点一支递到我嘴里,另外点了一支吸上。真不知她那洋包包里还装了些什么。
我说我姐和哥都在外面打工,一说名字,她还都知道,她问我知道哪些地方?问我想去不?我说我还真没想过。真的,我以前一直以为我除了开摩托车就没其它事可干了。这些年,出外打工不比以前,人家需要的是高素质高学历的人才,我去又能做什么呢?我这样想时,她抽完了烟,索性傍在我背上,手上搂得更紧了。
我这时真不敢乱想了,只管专心把着方向。她时而唱歌,都是唱的粤语,有些歌我也会哼,有时也跟着哼哼。她一会问寨子上的人呀!一会问以前学校的老师呀,我都一一作答。
路过我家住的寨子时,她说她知道我家住哪点。我停下来,她指给我看,天黑了,看不清楚,但大概方位还差不多。摩托车启动后,她说她们和我嫂认识,有一次,到这边吃酒,到我家里坐过。我说那是我哥家,我哥嫂外出打工,我一个人住在那里。
要到她家了,她还傍在我背上。我身子扭了几下,怕被她寨子里的熟人撞见。她又笑。到家后,她拉开洋包包正要拿钱,我一加油,一溜烟跑了。
从那以后,我晚上总睡不着觉,总是爱想她,回味她贴在背上那感觉,说实话,有时我真愿那条从她家通往县城的路再远些,再远些…
一天,我空车进县城,行驶到途中,突然,她从路边的田埂上跳了出来,我一脚刹车,定睛一看,哪里有人…原来是个幻觉,我笑着甩了甩头,揉揉眼睛发动车子重又上路。
有时,还真能遇见她。一天,我在半路上遇见她,又捎了她一程。她说她在专等我的车,我听了后心里乐滋滋的。送她到家后,我晚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其实这段时间,不断有人说她的一些坏话,说她在外面卖,又说她吸毒。我真不愿相信,怎么这样一个惹人爱的女孩子,会是那样的人?我不愿相信,我宁愿相信她傍在我背上的那份温馨,那才是真的,那温存让我迷醉……
梦还没开始,我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打开门,原来是她,像被打昏的兔子。她说城里有人连夜连晚赶到她家找她,她不想见那些人,便给家人说一声,趁天黑便跑出来了。我问是什么人,她回答说是以前和她一起在外打工的,我想起了那次我去接她看到的那些人。一瞬间,我就感觉那些人不是好人。她说那些人要她拿钱买东西,我问买什么东西,她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我真不知道呀。她却还像在坐摩托车时一样偎了过来,我真有些发慌,口也干。她说你烦我吧?我摇摇头。她说你这里没其他人来吧,我今天就在这里住了。我说可以,我上别处住。我准备走,她拉了我一把,其实力量并不大,我的脚步就像灌了铅,迈不动了……
事后,我感觉像犯了罪,像做了错事,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将我搂在她怀里。她说老早老早,她就想身边有个人,有个关心体贴她的人,这样才有个依靠。她说这话时,眼睛湿湿的。她问我愿意和她一起到广东去吗?我说我去干什么呢?她说你什么也不干,或者说喜欢干啥就干啥,我真听不懂,这或许就是爱的语言吧,广东有那么好吗,让我喜欢干啥就干啥,又能找多少钱,能让我们什么也不干!但我也不愿去深究了,我在陶醉,在这如梦似幻的梦境里沉浮。
忽然她推开我,说想吸白粉。我不懂,我摇摇头,她便拿出她的洋包包,里面还啥都有:刚才和她在路上吸的烟、化妆品,还真有手纸。有人说女人的包里没装啥,就装的手纸,果不其然。她一边找东西,一边问我,你听到人家说了我什么?我说我什么也没听见,她不相信。见我一脸茫然,她又问,有人说我吸白粉你听说了吗,晚上他们大老远来就是要这东西。她说这话时,拿出一些葵花子大小的小包,我半是恐惧半是好奇,睁大眼睛见那每一小包还都没装满,只有一点点,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让很多人铤而走险直到搭上身家性命的东西,白的,只有一颗碎米那么大,这东西真有那么厉害吗?我知道我们这寨子有好几个人就为这搭上了小命,因为这几年断断续续出去的这些人大多都没文化,又好吃懒做,在那边混不下去,最后好多都乱来。而眼前,这个女孩子也吸毒,我一边看她,一边又觉得不可思议,我真的不愿把她和那些耸人听闻的事情联系起来,这就是吸毒吗?真不敢想。
她撒下烟盒里面的金箔纸,用口水舔湿,没一会她便熟练的将这层纸分了开来。我一会看她,这美丽的迷人的胴体,她可是我的第一个女孩!这女孩就是我许多天来一直想着的人,我还和她困了觉,做了那许多年来一直想做的事;而她现在正在准备吸白粉,我看着她正在做的这一切,无所适从,怎么这天使和魔鬼在她身上却成为了一个人?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机械的扯了一下,连笑容都这样僵硬,这样不自然。只见她将打火机开到最小,先点了一支烟,她将烟叨在嘴上,烟雾缭绕,然后,打开一小包葵花子大小的白粉,我原以为肯定这吸一次就要吸这一包,没想到她在烟盒纸上撕一小块硬纸,只舀了一小点在金箔纸上,双手颤抖着用打火机在纸下烧,顿时腾起一股烟雾,她张大嘴,将这些烟雾全吸进去,又死劲吸一口烟,这两种烟雾绞合着,经过呼吸道,吸到五脏六腑去……她醉了。
她双眼微闭,不想说话,不让我碰她。其实虽说我今晚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困觉,虽然以前在睡梦中我也老想和女孩子困觉,但现在要叫我碰她我都没多大兴趣了,我现在只对她吸食的那东西好奇。一会,她睁开眼,问来一口吗?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吸着烟,另外又撕了一张烟盒纸,裹成筒状,让我含在嘴里,同样舀了一点那东西在金箔纸上,说打火机移到金箔纸下后你就用力吸,吸进嘴里不能吐。我照办了,但使不上劲,那腾起的烟雾没能全吸进嘴里,我的气又用完了,我一换气,那些烟雾便被喷了出来,她在旁边忍不住笑,又重新来。这一次成功了,我将烟雾包在嘴里,吸了一口烟吞成肚里去,并没什么反应。最后,我们分别吸食了很多。我觉得晕陶陶的先睡下后,她才狠狠的吸了几口,睡下去。我们相拥着往黑夜的深渊里陷落。
第二天寨子里的人都上了坡,我们才起床。她依然背起她的洋包包,我仍有些头昏,先把她送回去。在路上,我一直在想,我这算什么呢?我们这又算什么呢?
从那以后,我们天天晚上都在一起,我那段时间,车也跑得少了,着迷似的一天就跟她到处跑。城里不能多呆,她说,怕那些人看见后缠不清。
每天早晨出门,晚上归屋,她很多时间就索性不回家。有时在城里看看电影,在河边耍,或者就在寨子附近的山坡上,讲她读书时成绩很好,家穷上不起学,老的又觉得一个女娃娃读书干啥,初中未毕业便去了广东,现在家里就想她多找钱,也不管她,她还给我描述外面世界的美好…有时,她还拿点钱给我回家混混,我很不好意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时间长了,寨子里就有风言风语,引起了妈的警觉。妈问过我,是不是在和那边寨子的她在交朋友,我说没有的事,只不过是她经常租我的车,这一天到晚租我的车的人那么多,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妈说这样她们就放心了。
只是她天天晚上都还要吸白粉,我也跟着吸两口,我知道这日子不长了,她包里的葵花子包包不多了,有时候我说,其实不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白天不吸还不是过来了。她温柔的偎在我怀里,说吸完就再也不吸了。她这样说时我感觉很幸福,感觉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终于,那些害人的葵花子包包全完了。头一天晚上,她总是睡不着,还烦躁,折腾了好一晚才勉强睡去。第二天晚上,她忽然拿出她的全部化妆品,她说要展示一个最美丽的我,精心的描眉,打粉,涂口红,夹眉毛,画眼睛,把我看呆了,说实话,开初我对她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她娴熟的化妆技巧和优雅的动作,这本身就是一种美。
我们相拥无眠,说了许多话,我劝她留在家里,我跑出租摩托车拼命挣钱养家糊口,她就像所有的女人一样结婚生子。说起这些,我们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憧憬。好一阵,我们沉醉在我们勾画的未来的美好蓝图中。但她还是一转念,说你看这周围几个村寨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在家务农,成片成片的田土给荒着,大家都不愿在家呆,说应该趁大家年轻,在外面去找点钱,最起码将房子建新的,电器家具齐全,到那时,再回家生活,那里也不去了,这想法一说出来,我觉得更有道理,这样不更好吗!她说如果就在家里呆着,难道还用得上化妆品吗?我看着红嘴巴绿眼睛的她,虽不大真实,但确实很美,我答应了她。
我于是跟父妈讲,我想把车卖了,去广东打几年工,妈直抹眼泪,爸只顾叹气,原来哥和姐在以前的来信中常说道,我真不愿读书了的话,到那边去,他们还可以帮忙进个厂,只是妈不想我去,信藏着没让我看。妈说,我知道留是留不住你的,你们三姊妹都去了,家里就没个人了…叹息归叹息,抹泪归抹泪,妈总算同意了。
我们开始张罗卖摩托车,价钱都很快就谈好了,我哪天说走人家便哪天来提车,我还是有些舍不得,她说到那边后,我给你买一辆高级的摩托车。
又忙了几天,终于将全部琐事都忙完。她说我们进城去看哪一天有到广东的车,先把车票预定了。摩托车在平直的马路上奔驰,她搂着我,我很惬意,真恨不得就这样骑摩托车跑下去。
车票买好了,她突然神经兮兮的说,干脆去买点药,还撒着娇,我听懂了她的意思,脑海里一片空白……

陈涉世家 发表于 2004-12-12 16:32

黔伯虎小说《来去如风》------

这种平常的事
经伯虎兄一渲染
还挺生动的呢!!!
PFPF

狂草王 发表于 2004-12-12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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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嗑药,多做善事。

zasfxh 发表于 2004-12-18 14:29

黔伯虎 发表于 2005-1-12 21:48

黔伯虎小说《来去如风》------

谢谢广州朋友“陈涉世家”,谢谢济南朋友“狂草王”,谢谢黔北朋友“zasfxh”,总算有你们20个朋友看过(这真是应了写的比读的多)!!!

韦言 发表于 2005-1-26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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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挺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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