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之 发表于 2011-4-7 17:15

(原创) 佩之:墨点无多泪点多

墨点无多泪点多         ——臆说八大有人把中国书画艺术分为三大类:一类为“洗眼”的艺术,这类艺术作品看上去法度森严,和谐完美,给人以纯粹的美的享受,如五代杨凝式的《韭花帖》及古典派绘画等;另一类为“动魄”的艺术,此类风格如宋代苏东坡的词,气势磅礴、跌宕起伏,犹如站在黄河岸边,看着惊涛拍岸,心绪难平,如王铎、傅青主的书法,画家李伯安的《走出巴颜喀拉》等;再一类便是“洗心”的艺术,欣赏此类艺术作品就像听了一首风格独特的轻音乐,使人忘掉世间一切的烦恼和喧哗,灵魂和思想不由得进入另一种境界,这一类作品非具有独特超凡的思想境界和人格不可得,八大山人朱耷的书画艺术便是此类风格的优秀代表。一室窹歌处,萧萧满席尘。蓬蒿藏户暗,诗画入禅真。遗世逃明老,残山剩水身。青门旧业在,零落种瓜人。这是清代诗人叶丹在《过八大山人》诗中对朱耷晚年生活及艺术的中肯描述。在经历了人生磨难和漂泊之后,山人的心绪逐渐趋于平和,大彻大悟,发现生命的意义全在生命自身的自由发展,而不是皈依于外界某种理念和力量,表现在艺术上便是他那风格独特,个性强烈,超越时代美学精神的绘画艺术和为人们熟知的“八大体”书法。今天,当我们在山人的艺术世界里遨游时,又怎能想象到当年那个住在深藏于蓬蒿深处的所谓 “窹歌草堂”里的“种瓜人”呢?八大山人即朱耷(1626-1705),江西南昌人,为明代宗室,即明太祖第十六子宁王朱权的九世孙,原名朱由挼,八大山人是其晚年的号,身经明、清两个王朝,历四代帝王。在明朝灭亡也就是顺治二年清军占领南昌之前,朱耷在王府里度过了十九年较为安定的钟鸣鼎食的生活,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了良好而正统的儒家文化教育和训练。明朝的灭亡改变了朱耷的人生道路,同时也造就了一个为后世崇拜和敬仰的书法家和画家。我想朱耷的内心是孤独、无奈和痛苦的,在以家族为统治势力的封建王朝里,当自家的江山被外族侵占的时候,作为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又有能干些什么呢,想重振家族的荣耀几乎是不可能的,当他发现明朝大势已去,抗清无力、复明无望时,选择了中国传统文人一贯的做法——剃度为僧,取法名法堀;后拜曹洞大师颖学弘敏,改法名传綮,传世的《传綮写生册》便是由此而得名。即便如此,依旧不能了却尘世间的烦闷,内心的躁动始终不能因此了结,在做了多年的和尚后又在50岁左右弃僧还俗,娶妻生子,意在反清后继有人,但命运多舛的他又遭婚变而离异。也许生活往往就是这样,但又能怎么样呢?内心深处的热情依旧在燃烧,这一无名的力量又促使他通过另一种途径来实现他人生的追求,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迹,他在南昌古道场遗址建造了“青云谱”道院,道号朱道朗,亲自主持其事,名副其实地做起了道士,其实是为反清提供一个隐蔽的场所,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为了“觅一个自在的墙头”,并一度与反清志士过从甚密。然而,现实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而改变的,在封建专制社会里,山人的这种行为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激烈地挣扎:数十年来,命运一次次的折磨他、愚弄他、奚落他,可他总是在企图依傍某种外在的力量:佛祖、朋友、同仁等等寻找出路,这一个不行了,就去投奔那一个,结果却发现他们谁都不行。他在痛苦和难堪中终于意识到:而今往后,谁也不靠,只能靠自己!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命运!这是他的大彻大悟,豁然开朗!然而几十年时光却因为愚蠢而浪掷掉了!……于是他忽哭忽笑,裂焚袈裟,独自回到身生之地南昌城里去了。在南昌,他寄情书画,在他搭建的“窹歌草堂”里度过了他凄凉的晚年,苦寂之状正如文章开头诗人叶丹诗中的描述。作为明王朝的旧王孙,虽然家国倾覆之恨燃起了他的抗节情绪,但他并没有象文天祥那样抗节殉国,肝脑涂地,也没有象傅山一样鄙视功名,劳饿沟壑。而是采取不合作、不逢迎的孤傲态度。也许他觉得自身的微弱存在就是反抗的延续。若此,山人的反抗就不仅仅在于行迹,而在于心迹,这心迹的凭籍则是他那特立独行的艺术世界,艺术本身才是他自恃的、赖以默默抗争的唯一凭籍武器。在回到南昌后,“驴”、“驴屋”、“个山”、“雪个”、“人屋”,这些众多的别号统统不用了,开始以“八大山人”为号署名,四字连起来似“哭之”,又似“笑之”,隐含对清王朝嘻笑怒骂之意,倒是他自己对这个别号的解释令人回味:“八大者,四方四隅,皆我为大,而无大于我也!”——这也是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了。朱耷的一生经历了由儒士而僧人,又有僧人转为道士,晚年又还俗复为儒士这样一个循环之圈,他一生的遭遇和磨难,特别是亡国之痛给他带来的心灵上的创伤,酿就了他孤傲、狂狷的性格,有时甚至“疯狂”,他嗜酒如命,装疯作哑,佯狂哭笑,喜怒无常,一日数变形态,甚至把大便拉在临川知县胡亦堂的公堂上,他还把一“哑”字贴在门上,与人交往不用话语,而是比手划脚,弄得人不知所措。陈鼎在《八大山人传》中记载:“如爱书,则攘臂搦管,狂叫大呼,洋洋洒洒,数十幅立就,醒时欲求其片纸只字不可得,虽陈黄金、白镒于前,勿顾也。”他的这种行径实际上也是在做无声的反抗。在经历了人生的沉浮和磨难后,他赢得了精神上的自由,内心也由桎梏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一生的坎坎坷坷和他独特的性格也造就了他独特的艺术世界。他画山水多是渺无人烟的残山剩水,意境荒凉,以寄托“亡国”之痛;花鸟画则多破荷败叶,孤松奇石,冷峻傲岸之气,直透心田;尤其所写鱼鸟之形,白眼向上,或漫游空际,或独立危石,孤傲淡泊之情感人肺腑。鸟是无名之鸟,鱼是无名之鱼,以至其画也是无名之画。这些无不是山人自身人品、品格、精神、情操的幻化。在总体上表现出一种冷峻、凄绝、纯真和感伤的意象。山人之友邰长衡赞曰:“世多知山人然竟无知山人者。山人胸次汨浡郁结,别有不能自解之故。如巨石窒泉,如湿絮之遏火,无可如何,乃忽明忽暗,隐约玩世。而或者目之曰狂士,曰高人,浅之乎知山人也。哀哉!”在一幅题画诗中他这样写道:“孔雀名花雨竹屏,竹梢强半墨生成。如何了的论三耳,恰是逢春坐二更。”借此来讽刺那些头戴“三眼花翎”的满清官员,二更天就去守候主子的奴才像。不能从政治上赢得自尊,也只好在艺术里去寻找慰籍了。山人的作品幽深玄远、疏淡空旷、恣肆汪洋,“远凡胎”、“别有才” (齐白石语)特别是他的花鸟画,孤傲冷峻、超凡脱俗,把中国花鸟画推向了又一个高峰。山人为清初画坛革新派“四僧”的主将,三百年来,“扬州画派”、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张大千、李苦禅等一代又一代大家,无不在山人的艺术世界中汲取营养。山人之书,于篆、隶、草、真、行六体皆善,晚年形成的“八大体”书法更是以简表意、恬淡悠远,圆润流畅、简练浑朴,气象浑穆高古,具有高度的概括能力,结字怪伟,然而却没有丝毫的生硬别扭,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氛围。张庚在《画徵录》说:“八大山人有仙才,隐于书画,书法有晋唐风格”,曾熙说山人的书法“天机浑浩,无意求工而自到妙处,此所以过人也”,这也许就是“八大体”的根本所在,它冷傲、简古,面无表情,似乎要拒人以千里之外,却又让人产生出无限的敬意,难怪黄宾虹评其为“书法第一,画在次”。后来“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在评价山人的艺术时发出了“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的感慨,实在是中肯之极。山人的艺术确是以苦难为笔,蘸着眼泪书写而就的。三百多年来的今天,当人们再次捧读山人的艺术作品时,又有谁能真正体验到山人那内心深处的痛呢?他也许不会想到自己在中国艺术史中的地位,也不会了解后人为什么对他如此推崇。当山人的《富阳山水书画合璧手卷》在“2004年中贸圣佳春季拍卖会”上以1100万人民币的高价成交时,当拍卖行里传出“啧啧”的叹声及欢呼声时,对于生前贫困潦倒、深悟禅机妙谛、穿透自然的艺术家来讲,真是一个意外了。

沛翁 发表于 2011-4-7 19:26

拜读了!

佩之 发表于 2011-4-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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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翁 发表于 2011-4-7 19:26 http://www.shufa.org/bbs/images/common/back.gif


    谢谢关注!!

天南茗茶 发表于 2011-4-7 21:51

多谢楼主分享,嘻嘻 我家是茶农直销安溪铁观音 需要站内信

佩之 发表于 2011-4-10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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