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尉知渡】暨莱芜书法收藏展全记录 | 高质量回帖 有礼
【况尉知渡】况尉书法收藏展全记录山东·莱芜|大鑫美术馆2009年7月18日-8月15日[ 本帖最后由 李立山 于 2009-9-9 07:26 编辑 ]
况尉简历:
况尉,1967年生于山东省胶州市,1992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书法艺术研究室随王庸、陈平、刘涛、刘邵刚诸师学习,并于山东美术馆举办书法展。2007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攻读书法博士研究生。作品及介绍多次出现于《中国书法》、《中国书画》、《书法报》等专业报刊杂志。
1993年作品入选《中国第五届中青年书法家篆刻作品展》
1994年作品入选《第三届新人作品展》
1997年作品入选《中国第七届中青年书法家书法篆刻作品展》并获三等奖
1998年应中国潍坊国家风筝节之际举办个人书法作品展并出版《况尉书法作品选》
2000年作品被选入《中国中青展历届获奖作品集》
2001年作品被选入《雪泥鸿爪王庸书法艺术工作室进修生作品集》
2004年出版《况尉书法》大型作品集
2007年于10月于北京参加《水墨清源--中国当代书画名家十人国际巡回展》
2007年12月于东京参加《水墨清源--中国当代书画名家十人国际巡回展》
2008年1月于北京参加《翰逸神飞--十博士书画邀请展》
2008年4月于潍坊参加《三十一家小品展》
2008年4月于潍坊参加《独自风流--十三博士书画邀请展》
2008年6月参加潍坊《九宫墨象--山东籍京华书画家九人作品邀请展》
2008年-8月参加临朐《夏云奇峰--中央美院三博士刘彦湖、陈忠康、况尉书法邀请展》
2008年11月于蓬莱举办况尉个人书法展
况尉的作品具有一种气质:文质彬彬。这是前年第一次见到他的作品时便留下的印象。这当然与他所学习的王羲之系统的风格有关,但是要让范本的气质影响到自己的作品,作者内心一定要有某种呼应的机制。况尉多年奔波于澳大利亚与中国之间,忙碌于自己的一份工作,我想,他坐下来读书的时间不会很多,然而他一与我谈起书籍,那种向往之情给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这大概就是他能保持精神生活中一片纯净之地的原因。有了心灵中这一片净土,作品才有可能透出某种气息。
况尉非常勤奋,在多年的训练、创作中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但是他面临着一种挑战。今天的书法专业,对所有学生都提出了比以往更高的要求。近20 年来,书法专业最优秀的毕业生已经勾画出这个领域各项新的专业标准。无论是技术训练的全面、严格,还是专业知识的深入、研究能力的培养,人们都怀有更高的期待。任何进入专业领域的学习者,都必须首先检查自己以往全部的积存。
在中央美术学院这个新的起点上,况尉会有一个新的未来。
邱振中
在 路 上
陈忠康 /文
很难想象,从事传统书法者离开中国本土,在陌生的“海外”该如何自处。作为有十几年澳洲生活经验的“海归者”,况尉的经历让我明白了许多。按理说,壮年时出国,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被花花世界的价值观所改变的年龄,海外的当代世界文化语境极容易使人放弃对传统文化的坚持,可是况尉经过时间的淘洗,非但没有按我们通常想象的方向发展,反而变本加厉地痴迷于纯正传统书法的笔墨,海外的生活情境与内心的传统文化审美的诉求恰恰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如况尉这般的书法家并不多,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是一个相当值得研究的个案。周祥林兄给况尉写的文章中特别注意到这个问题,他认为是一种陌生环境中的孤独感使他更加纯粹,这无疑是一个很有道理的解释。
去年,况尉考上了邱振中老师的博士,我们成了师兄弟。一年多来,我们交往渐多,相知益深。他长我一岁,基本属同龄人。我们这一代人,求知欲最强的年龄段恰处于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是一个知识界躁动而充满叛逆情绪的时期,艺术界更是在西方观念的冲击下,自以为找到一把打开艺术之门的新钥匙,弥漫着对传统艺术的对抗情结。九十年代初,况尉在中央美院学习,抱着几本西方美学书籍如饥似渴的啃着,希望借此探究书法的奥妙。当时,他更多的学习非经典的书法,注重结构变形,追求碑学的野趣,笔墨语言深受时人的影响。据他说,那时,对帖学的东西毫无感觉,甚至根本没觉得二王书法有何好处。九三年,随着当时的出国热,况尉只身去澳大利亚。经过多年打拼,总算创下了一番事业。然而,人生的轨迹与选择其实很有意思。十几年来,况尉始终无法舍弃书法,走了一圈,经历更多的人与事,他终究还是觉得,书法一事仍是他安身立命的所在,更符合他的本性与心灵依托。但此时,他对书法的认识与体验已完全不是九十年代时的那种状态了。他曾多次与我谈起对以前书法学习的反思与悔意,以为以往大多是瞎玩,走了弯路。海外的环境反而使他对传统经典书法的归依心更加彻底,心态也更加澄澈,信心与定力也更加坚决。当我追究其心路历程时,他只是说,海外生活使他觉得,越是高度的文明应该越“有序”,艺术也是如此。我想他的言外之意是,经典书法凝聚人类的智慧,是一种高度的文明,经典的法则正反映了人心对有序化价值倾向的渴望,人们借此找到心灵的安宁与精神的寄托,而这些传统文化的内涵无疑深深契合当今世界高度发展的文明现状。这种感悟对况尉来说无疑是突破性的。
自二十一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提升,文化也越呈现回归的意愿。况尉的感悟也正是一种类似的回归,这种回归使他决心从心态到笔墨都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整。于是,他心无旁骛地沉浸于经典书法之中。当他离古人更近时,才清晰地看到了那一段很大的距离。
经典书法,尤其是帖学一派那种纯熟的技巧与淡远的意境,似乎正是他所向往的那种“有序”。2004年,况尉出了一本作品集,已完全可以看出他的改变。在这本集子中,他更倾心于宋元名家书法,从宋四家到赵孟頫,都经过不断地临仿与创作,显示了其用功之勤。这批作品的整体基调清新雅致,但尚有粗疏之处。其后,他在此状态的基础上,不断地在技巧的精致与耐看上下工夫,一方面深入古帖,另一方面在材质(尤其是纸、笔)的选择上非常严格。他以为,只有适合的纸笔工具,才能深入写出古人的精妙笔法。在这一点上,我们很有同调,平时在文房用具方面多有收集,互相试用彼此的收获,正是在他的推荐下,我领教了山东莱州制笔名家刘广生的手艺。近一年来,况尉又不断扩大成果,在线质上变得更纯厚而松秀,结体也更开张,这与他借助颜真卿书法的一些元素有关,似乎正逐渐接近于一种盛唐书家的气质。我以为,况尉又进入新一轮的提升了。
前些天,况尉又想出一本新的集子,命我作文。他对我说,自己尚在路上。我觉得,这不仅是一种谦虚的表达,也是一种自信的讯息,因为,他已看准了前面的路。
(作者陈忠康,中央美术学院书法博士,中国艺术研究院专业书法家)
[ 本帖最后由 李立山 于 2009-8-2 19:30 编辑 ]
况尉:漫不经心的流畅
书写的流畅性在古代杰作中无疑是一个备受瞩目的观赏点。传为王羲之的《丧乱帖》、虞世南的《汝南公主墓志》、颜真卿的《祭侄稿》无不显示出这种所向披靡的流涌之势。至于在张旭和怀素的草书中就更不用说了。宋代以后书法创作的意识明显加强,这种意识促使作品的流畅性有所减弱,因为更多的注意力交给了对笔法、字结构和章法的关注,如黄庭坚、米芾的部分作品。即使是苏轼的《黄州寒食帖》,文词如此震撼人心,却也没有迫使作者忘记对空间和字形大小的着意安排。此后,书写似乎就沿着两个方向发展(当然不是绝对的):日常必须的文字交流与书法创作。在这两种不同的书写中,流畅度有微妙的差异。前者因为专注于对事务的陈述和表达而遗忘书写本身,作品(我们今天将其称之为作品)具有较强的内在统一性和流动感,后者如前文所言,因为创作的意图而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对字形、空间以及笔法的控制上。这对于表现形式的探索意义重大,但作品的内在统一性和流动感有所遗失。这种区别在清代发展到一个极限。比较一下何绍基的手札和专为创作而写的条屏不难发现其中在流动感上的巨大差异。
今天,书法的创作状态无疑是直承清代而来,同时也熔入了这个时代特有的开放性、观念性。作为一个现代意义上的艺术家,人人都有抓住感觉的一隅而加以充分发挥或者夸张的权利。这期间,很多书法艺术家为了这样或那样的选择牺牲了作品的流畅性。
况尉的作品中则有种显而易见的、几乎是漫不经心式的流畅。即使在某些时候他刻意使书写在节奏和空间的风格上有所变化,这种流畅依然得以完好地保存。这是他的作品给我留下的最为强烈的印象之一。结合用笔、结体上的均衡与匀称,他的作品在这一点上很容易唤起人们对古典的记忆,如对赵孟頫、王宠、王铎等人的体验。这种漫不经心式的流畅在这些人的身上也是如出一辙。我想这首先得益于书写者的熟练。唯有熟练才能达到这种唾手可得的流畅。此外,还有书写的淡然态度。在况尉的大部分作品中我们窥探不到一种穷究历史的研究式书写,更多的是一种恬淡的心性玩味。这使他的书写比之某些人的书写在历史感上略有不同,在形式上即表现为对部分技巧的舍弃。而这又并未妨碍他对古典杰作的虔诚追慕。也就是说,在风格上无限靠近,在技术上始终与之保持距离。正是这种无论作者是否意识到都自动从笔底生成的流畅,以及整体的均衡、匀称给况尉的作品带来了一种非他莫属的散淡风度和简约之美。
在读古人法帖的时候,况尉常常表现出发自内心的赞叹。比之现代书法,他无疑更倾心于古典风格。这也正是从他的作品中弥漫出来的一种气息。
周勋君
中央美术学院人文学院博士
况尉,原名况尉亭,山东胶州人,现移居澳大利亚悉尼。既写字,又经商,无论在书艺商海都已做出了卓越的成绩,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近年,由于其事业的拓展,他频频往来于“青岛—济南—澳大利亚”三地之间,而每来济南,又往往忙里偷闲,或互通电话,或小聚闲谈,因此,我们彼此间也多了许多了解。 同许多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书家一样,况尉的少年时代也是在“文革”后期的文化沙漠中度过的。1967年,他出生在山东胶州的一个小山村,村边的溪流鸟虫,山坡上的绿树野花,编织着一个乡间少年的灿烂梦想。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爱上了“写毛笔字”。一管柔柔软软的羊毫,几本几乎翻烂了的字帖,使他爱得如醉如痴。随着年龄的长大和视野的开阔,他渐渐地接触到了那些历代经典,也渐渐地读懂了那些点画线条背后的神秘与幽玄。他认为“就古代来说,书法是每个具备文化素养的人的必修课,像赵孟頫、董其昌、颜真卿、苏东坡等耳熟能详的大书法家,在诸如政治、军事、文学等领域都有着伟大的成就,书法让他们的人生更加精彩和饱满”。“我上小学的时候,功课之余,尚有描红课,我的书法启蒙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那种虔诚与恭敬至今难忘。”(《况尉书法》后记)在以后数十年如一日的笔墨锤炼过程中,也许这种因此而萌发的“虔诚与恭敬”慢慢地熔铸在他日后的心性修为之中,成为他个人性格与品质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书法家的况尉无疑是很幸运的。1992年,25岁的他毅然负笈京华,考入中央美院书法教研室,随王镛、陈平、刘涛、刘绍刚诸名师学习深造。这段日子,使他不仅笔墨功夫大进,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更重要的是他的艺术观念得到了进一步的确立和升华。就在这一年,他的个人书法展览在山东美术馆成功举办,在省城济南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各路名家高手纷纷给予这位年轻人热情的鼓励和肯定。说到这次展览,况尉颇有点腼腆地说,那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当然,比之他今天的创作,那时的作品也许稍嫌稚嫩,但其中展露出的咄咄才气和扎实的功底,还是真真切切地打动了观众的,大家的关注和品评使他为自己日后的创作找到了努力的正确方向。此后,他的作品多次入选全国权威的书法展览,1997年他的一件八尺行草条幅挥洒自如宕逸灵动,荣获全国第七届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览三等奖。不久前,况尉曾出版了一部书法集———《况尉书法》,我们从中可以看出,况尉的书法创作是以宋元行草为基,浸淫苏米松雪,而又上追晋唐,以二王一脉的儒雅潇洒为旨归。作品集中收入了他大量临写前人经典的作品,如条幅《临苏轼寒食帖》、小品《临苏轼手札》,小品《临赵孟頫手札》、册页《临管道升手札》等,或点画精到,形神兼备;或遗貌取神,以写我心。可见,对于取法古人,他是善于汲取也是善于取舍的。清人梁同书尝言:“凡人遇心之所好,最易投契。古帖不论晋唐宋元,虽皆源书圣,却各自面貌,各自精神意度,随人所取,如蜂子采花,鹅王择乳,得其一支半体,融会在心,皆为我用。”况尉深知此理,故其无论临摹与创作皆能通透灵转举重若轻。观其书作,况尉似乎更擅长对联形式的挥洒,恣肆苍辣如“东壁图书府、西园翰墨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俊逸潇洒如“诸天俯视古今宙,一水流为左右山”,“蝇说冰露如梦寐,鸟度行云阅古今”等。皆有不凡的意境与情趣的体现。 “神六”宇航员返回地面时说过一句令人深思的话———从宇宙太空看地球,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任何事物皆如此,换一个角度来看,或许就是另外一种情形。我想,国人眼里如火如荼的书法热潮,在经常漂泊海外的况尉眼中,怕也有许多与我们不同的感触吧。某篇文章中这样描述———“他在亚澳两大洲之间的空中和陆上来来去去,在祖国和侨居国之间来来去去,在写汉字和说英语之间来来去去,在两种社会制度和两种不同文化背景之间来来去去,在胶东农村的普通农居和海外森林别墅花园之间来来去去,在经商和治艺之间来来去去,在形而上和形而下之间来来去去,在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之间来来去去,在以文会友和在商言商之间来来去去,在开卷有益的洞明时事和社会实践的人情练达之间来来去去,在青灯古佛书案和商海弄潮履险之间来来去去,在坐拥书城静如处子和市场博弈雷厉风行之间来来去去,在书法艺术殿堂里的中规中矩循规蹈矩和信笔挥洒随心所欲之间来来去去……”。来来去去的况尉在依然的来来去去之间,或许对书法这门古老艺术在当下的情况,比之我们,更多了几许清醒与冷静。 2007年初夏某夜,况尉打电话说他要过来聊聊,他知道我晚上有熬夜的习惯。不一会他就赶过来了,劈头一句,他说他已考上邱振中先生的博士了,要去中央美院上学。这家伙主动放弃了优裕奢华的大老板的日子不过,要青灯黄卷地去读书做学问了,真让我刮目相看。我由衷地向他祝贺!祝愿来来去去的况尉,在书法艺术的瀚海里更加轻松地、更加深入冷静地来来去去,祝愿他由此登上人生和艺术的新境界。 意外生体 吾以观复
-------我读况尉的书法
吴川淮
一
况尉的书法有一种迥异于时风的形态,这是一种倔强的个性,一种自觉的选择。
把自己的才气内敛起来,回归传统。在看似平凡的外表下张扬着一种深沉的力度。这是我看况尉的书法的深刻印象。我觉的这也是况尉在当今熙攘的书坛下一种明智与平淡的选择。他选择了以颜体面貌为主,杂融多家的路子,注意到了每一个的点划甚至气息,紧贴传统,不断在传统中观照自我、沉浸自我,在平静的包容中凸显自我。
笔笔都有来头,又不刻意,从容平淡,平常中有大度,徐缓中有精微。况尉的书法所追求的恰恰是那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无须声张的厚实,并不陡峭的高度”(余秋雨语)。这实际是一道险着,在平淡中玩出大味道,在从容中蕴藉大气势。
二
深入传统是一个被不少人来回重复的一个口号,传统对有的人来说,就象“皮球”,不断的踢来踢去,并没有真正的深入。而对况尉来说,传统并不是表面的那些“东西”,而是要深入内心,成为内心的生活。可以看出他对传统,有一股敬畏恭敬之心,当你读他的临摹作品时,你会发现他是小心翼翼在追摄传统,把玩传统。只有在对传统有深刻的体验后,才能感知传统的高度和难度,才能确定自己心向往之的方向。书法作为语言的“寄生”艺术,在被语言限制的同时也有它飞扬的空间,但这个“空间”需要有一种恒久的耐力才能占据。对书法已经跋涉了有十余年的况尉来说,他迥异于同道的正是那种淡定,不焦不燥,不火不温,不急不慢,不紧不松,也正是这种心境,他书法中的那种静穆的东西才具备了感动人的力量,这种力量是闲适的,宽容的,有力度和质感的,它来自传统和性情的两个方面。
中国书法有他自身恒定的东西,有时用语言也很难以描述和表达,但它的那种内敛与张扬相互矛盾又相互共融。在传统诸多的形态中选择自己所追求的,再用诸多传统的因素来滋养它,这是况尉的谋略,更是一种深厚的自况。
三
况尉很爱喝茶,他的茶道功夫是相当专业的,当他不紧不慢的倒茶时,我更理解他书法创作的况味。“用活火,候汤眼鳞鳞起,沫浡鼓泛,投茗器中。初入汤少许,俟汤茗相浃,却复满注。顷间,云脚渐开,乳花浮面,味奏全功矣。”(徐渭《煎茶七品》)他的茶屋也颇像徐渭形容的“ 凉台静室,明窗曲几,僧寮道院,松风竹月,晏坐行吟,清谈把卷。”来的人更是“翰卿墨客,缁流羽士,逸老散人,或轩冕之徒超然世味者。”所以他的书法融和着那股浓浓的茶味浸透着人的“脾胃”。况尉当下的作品,浸透传统中有那么一种返璞归真的味道,不事喧哗中有一种厚重与力道,优柔与雅致。
况尉对于书法,有自己的坚韧。他九十年代初就已经在书坛斩露头角,与别人不同的是,他转头就到了海外,一去又是十几年,“曾经沧海”,回来倒还是在那薄薄的宣纸上书写自己缠绵的心性。人生转烛,世事浮云,燥气已无,根性犹在。在这个时候切入传统,已经是到了“见山还是山”,“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岂止为“观”,是生命的投入,是自我精神再度打造。只不过这种打造里,更回归于传统,在传统中得到精神的藉慰与认同
四
况尉的书法有意向颜体靠拢,心底里是存在着一种正大气象。他把书法的创作,当作了一种常态。在谦恭的吸收传统中,小心翼翼的凸显着自己的“心象”。古人说颜鲁公,“其发于笔翰,则刚毅雄特,体严法备,如忠臣义士,正色立朝,临大节而不可夺也。”“体严法备”,何其难矣!但况尉正是爬着这个山路前行。
写颜字贵一个“真”字,不造作,不炫技,坦荡直露,性情逼人。况尉选择颜体的大象,就是表露着自己的平和与随意,表露着自己的耿直与胆略。颜字取法广阔,变通篆隶,吸收民间,终成一宗之师。其在《笔意十二法》中答张旭时说:“欲书先预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稳,或意外生体,令有异势,是之为巧乎?”我观况尉的书法正是在自觉与不自觉中追求着“意外生体,令有异势”的效果,而我也是在他时不时 “意外生体”的古拙雄健中透出逸气之美中感动而沉思。
《坛经》上说:“自性自净,自修自作,自性法身,自行佛行,自作自成佛道。”
不信今时无古贤
——况尉的自然书写
郑雪峰
何者为今?何者为古?辩论起来恐怕是繁杂难于结论的。但大抵古者淳朴中和,今者发奋蹈厉。古者守正,今者尚奇。古者讲究顺其自然,今者追求主观能动。
从书坛上看,除去庸庸碌碌者不言,站在书法前列的大抵也可以分为这样的古今。今者追求动荡开合,追求视觉变幻新奇,追求奋发的时代精神;古者则主张自然抒写,讲究格调的高逸,承接二王一脉的精神。今者重开辟,求变形,结构、章法自创新法,古者则结构、章法自合古法,其合于古法处,既是一种有意的追求,经过长时间的基本功练习,又是一种与大多数人一致的审美观念的流露。
从心理学上讲,今者追求的是***的表现,古者追求的是心境的表现。今者使人感激起舞,古者使人如坐春风,今者重动,古者重静。在书法史上的张旭、怀素、祝允明、徐渭、张瑞图都可划入今者的范畴。陆柬之、薛绍彭、赵孟頫、董其昌都可划入古者的范畴。今者成功率不高,大部分都在发展过程中成了牺牲者,就像冒险者在寻宝途中险象环生,遭遇不测。极少数的成功者得宝而归,从而富甲天下。古者则自耕其田、自耘其地、自治其家,优裕有余,却几乎不能富甲天下,像赵孟頫领袖一代书坛实在是个特例,个中原因太多。对于一般的追随者来说,不必说富甲天下,即便是一般的富裕,通过寻宝这一方式实现,都是极有诱惑力的,因为他靠胆气、运气,不必整年辛辛苦苦地磨练自己的耐力。今日书坛的今者都带着一颗寻宝之心,纷纷响应着揭竿首倡者的大声呼号,形成一股潮水般的气势,整个书坛都为之撼动。当然这其中不乏心怀大志者,而历史是残酷的,能成大事者不过数人而已。至于古者,恐怕都没有富甲天下的追求,只希望自己过得从容而已,他们在为自己而活着,在乎自己的感觉而非别人的感觉,他不存侥幸之心,踏踏实实,他没有危险,却有一份不大不小的收获,即使在乱世,他也有栖身之术。如果今者可喻为英雄或带英雄情结的人,那么,古者则是高士。在史传中,最生辉的是英雄,人们震惊其事业。但高士代表着品格,也同样不可缺少,令人景仰。英雄周围总要聚集一批人,高士是孤单的,个体的,顶多数人而已。但高士是“天子不得臣”的,正像严光把脚放在光武帝的腹上,他要与天子分庭抗礼。
况尉就是今日书坛的高士、古者。其早年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也带有“英雄”情结,随着留行书风肆意突创,后来他去了澳大利亚,静心反思,他找到了自我,“觉今是而昨非”,开始了自然抒写。早期的况尉我不知道,开始自然抒写的况尉,蕴藉平和,言语不多,举止从容,风神隽上,人长得俊秀而有厚度,和他的书风是一样的。我面对眼前的况尉实在无法想象其早期的书法风格,但真为他庆幸现在可以从心所欲的轻松书写自我了,不必为结构变形而搜肠刮肚,为形式、纸色等外在因素而绞尽脑汁。
自然抒写的成功要具有两个要素:一个是要有自然的态度,不慕荣华,不趋时利。举世皆驰骛某种书风而不为所动,举世皆弃我若敝屣而仍能自信,在书写时坚持写自己、不造作。这种自然的态度其实也是一种观念,有时一转念之间也就可以实现。另一个重要的要素是:必须具有足以自信的内美,若自身没有高华超逸的气质,自然书写出来的可能也就是粗鄙简陋,有何可贵?从这个角度讲,自然抒写只能是部分人的奢侈品,正像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才能在不施粉黛的情况下展示自己,而丑人必涂朱抹粉自己再造出一张脸来。
自然抒写的书体,比篆隶楷等静态书体更适合的是行书,汩汩流出,不矜不燥。况尉所长也正在此。他的字平中寓巧,巧而不纤,正中含奇,圆中有方,中节而流畅,优雅而从容。可谓秀得其实,会于中和。况尉用笔多使转,少提按——这也是古法,章法平正,没有大的开合,却自有变化,尤以长卷见长。明代汤临初在《书指》中曾为“古者”一派书风张目:“(书)贵自然,不贵作意……自然,非信手放意之谓也,不事雕琢,神气浑全,险易同途,繁简一致是已。大凡古人书,初览似少意味,至于再至于三,精神益生,出没始见。近世书,伸纸一目,殊觉可喜,展玩稍久,疵颣毕陈。此何故焉?今之浮俗者多,古之沉著者胜也。”眼前的况尉作品使我们看到了书法的自然境界:避“今之浮俗”,得“古之沉著”,“不事雕琢,神气浑全”。
况尉自承学东坡,而从笔画、结构上似乎看不出来,但精神上却极为相似。东坡论文有云:“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所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东坡字亦如之,况尉之于东坡书法能得其神而不拘其形。即便他临东坡、临董其昌的作品都是一种创作,遗貌取神,自具字形。字形是个人面貌的最重要特征之一,况尉书法的面貌虽然并不很强烈,但作为“古者”能有自己的面貌确实是可喜的,因为缺少个人面目往往是“古者”的软肋。
能够坚守寂寞的古贤是可贵的,幸运的是,思想审美多元化的现今,人们对于具有遗世独立高士品格的书风投注了更多的目光,那么,况尉在坚守自己的同时也就不会再寂寞。
当代善书之贤者,当首推青岛况尉兄也。
况尉,青岛人士,夙与同邑杨中良兄交厚,工书博学,有贤名。
戊子秋,况尉兄个展于古登州,老宫有幸一睹尊严,得以短暂促膝,多所讨教,至今受益菲多,况尉兄为人宽厚仁义不拘小节,初识者语不出三句便惊其为佳士,若人之秉性非此实难成书名也。
况尉兄初入学即知描红,自幼至壮,未尝一日去书不临,其幼时对于书法之虔诚与恭敬始有今日之成就,此经历诚所谓为吾辈所难及也。
况尉兄沉静好思多宽仁,有长者气度,其书出赵子昂有机杼,摹黄山谷多新意,追米南宫尚稳健,能潜心书学,数十年临帖不辍。
况尉兄为书,欲异乎禅师有定,冥然罔觉间大得古人意趣,落墨皆心道平和,了无杂思,此风范向为前辈书家推崇倍至也。兄之书多所宗,古法用笔,不见异思迁,行草楷篆,唯意所适,任笔为之,无不佳妙。所书条幅多有高世独立之慨,不与人以易窥;所为行草偶有藐万乘却三军之气,而未尝轻于一发,此非运笔数十寒暑所难能也。
遥想子昂辈之书家为书颇重气息,多古韵,行笔扎实,意与古会,方可上接千载书法之度,乃成就万古书名 ,此气息、古韵、行笔、意气者诚当代人所不能为者,而况尉兄独得其气息,悟其韵味,依其运笔,成其书名,也能独开生面,厚积薄发,能得此个中真谛,诚可贺也。
兄书皆佳妙,字能逸态横生,其于书法一道之识力非浅见者所能及也,此诚书家所贵者也。
若夫书学之人,一笔之虞,一画之佞此书者不暇忧及于此却又恨之切切者也,窃以为,为书者当有泰山崩前不惊之度,巨涛排石不动之量,谨此能潜心学问之思,可谓正统也。《书》曰“非知之艰,行之维艰”者也,与兄共勉。
据闻,文革间,兄家道非殷,故隐于贾,因交友以诚,处事以真,业乃小成,后足迹遍及中国与澳洲,再后,书法以外促进中澳关系发展之贡献多多,此也可标榜青史之大事也,凡此种种非老宫秃笔能书者,此不缀述也。
值况尉兄书展之际,老宫草就数语,权为之贺,大贺
己丑大暑 宫恩武顿首再贺 我考虑悬挂的问题
——由况尉的书法想到的
丁剑之
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在北京宝续堂看到况尉的一副对联,静静地悬挂于素壁之上,与宝续堂古雅的书斋环境很和谐地融为一体!安祥而泰然!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受!这也促使我思考一个问题,是关于悬挂的问题,因为我一直觉得不是所有的作品都适合挂在这样的素壁之上的!
当代书法经过学院的专业化,使得书法越来越成为一门技术,或者说在学院看来书法首先是一门技术,因为当书法成为一种技术后,学院才派上用场,学院的技术化培训无疑是引领了当代书法的走势和发展方向,尽管有学者早就表示过对于书法技术化、美术化的担忧,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学院作为今天艺术教学的主要阵地在艺术界的影响力或者说干预能力的强势!这种强势突出了艺术的技术而削弱了艺术的文化气息。
况尉是有学院背景的,但我觉得况尉是个特例!
当我看到况尉的作品和接触况尉这个人,我觉得中国书法古典书论中关于艺术和人的关系的论述再一次得到了证明!“书如其人”比之况尉恰如其分!这是我们在当下学院模式训练出的书法家身上难以见到的!
我一直相信人的气息和书法的气息是一致的!但技术会掩盖这样的气质使一般人不容易觉察,技术使人在艺术的手段上走向精致或者走向经过技术制造的所谓“朴素”,但那些都是不真实的!我相信真正的艺术家会一眼洞穿。
那么,真正的艺术就是“字为心画”,就是“书如其人”,所以傅山先生宁丑勿媚,宁拙勿巧……,傅山是真正的艺术家。况尉也是!
况尉的书法表现出的悠闲和舒缓是真实的,这和况尉这个人是一致的!我觉得况尉的书法有一种难得的从容!这恰恰是今天好多书法家所做不到的。在展览的竞赛角逐和市场的谄媚讨好中,大多数艺术丧失了它应有自在和从容。这样的作品,我们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工艺的精致或制造出来的“散淡、朴素”,这实际上和艺术的本质有所悖离!而我认为悖离的恰恰是作为艺术家的文化心态,或者说气息,这也是今天的艺术和以往的艺术的不同之处。我们很难想象一件今天的书法作品和一件明清的书法作品挂在一起的和谐,我们更容易感受到它们的冲突,这说明什么?说明古今不同调!说明“气”接不上!是的!那是一种气息上的疏离。这种“疏离”也正是今天的传统艺术(书法)的结症!
所以,正如本文开篇的思考——我考虑悬挂的问题。而令我感到欣喜的是,况尉的作品在这方面向我们表明,在艺术上气质的“近古”或者说“接气”很重要。也许作为艺术家,作者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但恰恰是他这个人的气质本身就是接近那样的气息。生活殷实和康乐造就了况尉从容、舒缓的生活态度和胸襟,那么,这反应到上况尉的书法气息上,很容易使人联想起清民之际的名士书风,那是一种儒雅谦和、不激不厉的泰然和安详,这样的气质不需要修饰和装潢,所以,悬挂在素壁之上,不唐突,不矫揉,不造作,自然而然,自然而然的美,就是天然的美,天然的美才是真实的美,是大美。这样的大美当然不是刻意的追求就能够获得的,也是不是一味的技术训练可以获得的,而是从心为艺的自然彰显,或者无论其美,但却是真实地像血液一样贯穿在作者的艺术之中!它反应为作品的气息。
如果说艺术是有气息的,也就是说艺术是有生命的。那么,将一件艺术品置于一个空间之中,就如同一个人、一个艺术家在这个空间里一样,我相信,假如你置身这样的空间,你当然愿意和一位儒雅、谦逊的名士亲近,因为他的谈吐、气息会对你产生影响,你当然希望这是一种好的影响。当然这个空间也很重要,这就是我们今天之所以讲究和重视环境的原因。正如我在宝续堂见到况尉的对联唤起我对清民之际名士书法气息的回忆,那么,由一件艺术品而悠然远想的快乐将不止是一种眼前的快乐,它直达内心某个角落,挑动一个人民族传统艺术精神的脉搏,那往昔的气息由此散发出来!久违而又清新,从容、舒缓、自然,这就像你做了一次瑜伽或气功一样,在安祥和泰然之中,心灵和身体都得到了修习!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你所处的环境和你面对的这件艺术品都很重要?如果你可以选择,是不是应该考虑悬挂的问题!
这就是我面对悬挂于素壁之上的况尉的书法所想到的!